江 南 对 于 我 ， 只 是 一 个 模 糊 、 笼 统 的 概 念 ， 仿 佛 生 活， 解 不 透 琐 碎 的 烦 恼 与 幸 福 ， 只 是 听 别 人 在 哭 、 在 笑 、 在 叹 息 … …

　我 所 呆 的 江 南 这 座 繁 华 的 都 市 ， 没 有 北 方 老 家 酣 畅 淋 漓 的 磅 礴 大 雨 ， 而 我 却 不 断 地 走 出 来 ， 仿 佛 这 里 有 我 遗 失 或 渴 望 的 梦 想 。 我 躺 在 堂 哥 倾 尽 八 年 奋 斗 积 蓄 还 不 足 全 额 支 付 的 房 子 里 ， 多 少 有 点 心 酸 。 室 内 的 空 旷 和 窗 户 外 面 被 建 筑 物 覆 盖 的 土 地 的 狭 小 ， 在 江 南 烟 雨 摇 曳 的 风 中 继 续 扩 大 和 缩 小 。

　那 时 ， 我 利 用 暑 假 在 一 记 者 站 实 习 ， 每 天 早 出 晚 归 。 母 亲 照 顾 我 一 段 时 日 ， 又 走 了 ， 空 旷 的 房 子 里 只 剩 下 我 一 人。 于 是 ， 每 个 阳 光 灿 烂 或 烟 雨 蒙 蒙 的 清 晨 和 黄 昏 ， 我 拖 着 长 长 的 背 影 或 撑 起 小 小 的 折 伞 ， 一个 人 从 写 字 楼 、 商 业 街 、 菜 市 场 走 过 。

   江 南 是 我 一 个 人 的 江 南 ， 没 有 伙 伴 ， 没 有 故 乡 记 忆 里 的 青 砖 、 红 瓦 、 野 花 、 蛐 蛐 和 蝴 蝶 。 江 南 却 不 是 我 想 像 的 江 南 ， 芦 蒿 淹 没 了 小 桥 ， 腐 水 朽 蚀 了 沉 船 。

　小 区 广 场 里 规 划 的 公 寓 楼 还 未 开 工 ， 游 乐 园 却 早 已 因 年 久 失 修 而 荒 废 。 草 地 上 那 架 被 孩 子 们 冷 落 的 秋 千 ， 雨 水 把 木 板 刷 得 泛 白 。 微 风 吹 来 ， 它 自 己 荡 开 去 ， 仿 佛 要 给 谁 看 ， 有 些 多 情 ， 是 很 惆 怅 、 落 寞 的 样 子 。

　这 一 段 日 子 我 生 病 在 家 ， 整 天 在 这 里 打 发 寂 寥 的 时 光 。

 “ 妈 妈 ， 我 要 荡 秋 千 。 ” 小 姑 娘 拉 着 年 轻 女 人 的 手 ， 怯 怯 地 望 着 我 。 我 就 坐 在 离 秋 千 不 远 的 地 方 。

 “ 秋 千 的 绳 子 被 雨 水 沤 朽 了 ， 宝 贝 ， 听 话 ， 妈 妈 带 你 去 逛 街 。 ”

 “ 不 嘛 ， 我 就 要 荡 秋 千 ， 我 就 要 … … ” 或 许 ， 我 的 目 光 鼓 励 了 孩 子 。

  年 轻 女 人 有 些 无 奈 。我 说 ： “ 如 果 修 理 一 下 ， 不 会 有 危 险 的 。 ”

 “ 真 的 吗 ？ ” 我 从 物 业 借 来 绳 子 和 工 具 ， 在 母 女 俩 兴 奋 的 目 光 里 ， 那 架 秋 千 仿 佛 从 昏 迷 中 苏 醒 了 过 来 。

 “ 哎 呀 ， 你 的 手 流 血 了 !” 女 人 突 然 叫 起 来 。

　我 说 ： “ 噢 —— ” ， 可 我 一 点 也 没 有 感 觉 到 疼 。

　小 姑 娘 坐 在 秋 千 上 ，在 空 中 飘 来 飘 去 。 女 人 说 ： “ 看 她 开 心 得 像 个 小 天 使 !” 我 笑 了 ， 很 久 没 有 放 肆 的 那 种 ， 而 后 却 突 然 感 到 眼 睛 里 潮 潮 的 ， 像 江 南 的 雨 季 。

　生 活 或 许 也 该 是 这 样， 稍 加 修 葺 ， 就 可 以 承 载 阳 光 和 欢 笑 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（ 会 计 系        曹 凤 鸣 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