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 大 还 是 每 天 早 早 地 起 来 ， “ 吱 … 啪 ” ， 门 被 轻 轻 关 上 。 老 大 人 忒 老 实 ， 说 的 最 多 的 就 是 ： “ 俺 不 会 说 话 ， 就 不 说 了 ， 该 咋 ， 俺 知 道 … … ” 有 人 说 老 大 脑 子 太 简 单 ， 有 点 儿 呆。 不 过 他 人 好 ， 不 和 大 家 争 执 什 么 ， 无 论 什 么 事 他 都 是 笑 笑 ， 不 会 生 气 。 也 许 是 因 为 这 点 ，再 加 上 他 年 龄 最 大 ， 我 们 便 亲 切 地 称 他 老 大 。

　　等 老 大 走 了 ， 没 过 一 会 儿 ， 就 听 下 面 有 人 嘟 囔 ： “ 我 的 鞋 哪 儿 去 了 ？ ” 这 肯 定 是 老 五 ， 生 活 从 没 规 律 。 据 不 完 全 统 计 ， 他 的 床 单 两 年 只 洗 了 3 次 。 噢 ， 对 了 ， 他 还 有 一 个 爱 好 ， 喜 欢 照 相 ， 并 且 在 校 内 还 有 点 名 气 ， 为 此 ，不 少 美 女 让 他 帮 忙 拍 照 。 忌 妒 死 我 们 了 ！

　　“ 当 … … ” 老 五 把 琴 弄 倒 了 。 “ 这 破 吉 它， ” 不 用 说 是 老 四 的 吉 它 。 ； 老 四 是 我 们 宿 舍 的 音 乐 人 ， 他 喜 欢 玩 吉 它 ， 而 且 也 很 地 道 ； 只是 练 琴 的 时 间 不 太 正 常 —— 饭 前 便 后 。 他 说 ， 这 段 时 间 肚 子 是 空 的 ， 内 心 是 纯 的 ， 容 易 和 音 乐 产 生 共 鸣 。 随 他 好 了 ， 只 要 不 在 半 夜 弹 琴 。

　　这 会 儿 该 是 六 点 半 吧 ， 每 当 这 时 候 ， 老 六 的 女 友 就 会 打 电 话 来 叫 他 起 床 。 我 们 宿 舍 他 最 小 ， 却 先 有 女 朋 友 。 每 次 和 女 友 约 会 回 来 ， 他 总 要 摆 出 一 幅 很 无 奈的 样 子 ： “ 没 劲 ， 多 想 一 个 人 静 静 呆 上 一 会 儿 ！ ”

　　而 和 我 最 相 似 的 老 三 ， 总 是 最 晚 起 床 。 每 逢 周 末 ， 我 们 就 会 睡 到 日 落 西 山 红 霞 飞 。

　　那 天 ， 是 个 星 期 天 ， 老 大 沉 闷 地 在 楼 台 上 坐 着 ， 我 走 过 去 ， 他 叹 了 口 气 说 ： “ 哎 ， 我 真 的 不 会 说 话 。 ” 原 来 ， 他 是 因 一 件 小 事 和 老 六 产生 点 误 会 。 老 六 因 此 也 没 有 回 来 。 我 把 他 劝 回 宿 舍 ， 与 老 三 有 一 句 ， 没 一 句 地 闲 聊 。 窗 外 的风 很 大 ， 呛 得 人 透 不 过 气 来 。

　　这 时 ， 一 阵 急 促 的 铃 声 响 起 ， 老 三 接 过 电 话 ： “ 喂 ， 您 好 ， 找 哪 位 ？ ” “ 啊 ， 老 六 他 不 在 ， 阿 姨 您 别 急 ， 叔 叔 他 怎 么 了 ？ ” “ 找 不 到 老 六 啊 ， 他 爸 妈 今 天 来 看 他 ， 他 爸 在 路 上 出 车 祸 了 ， 现 在 五 院 … … ” 老 大 上 前 一 把 抢 过 话 筒 ： “ 喂 ， 阿 姨 ， 您 别 急 ， 我 们 马 上 去 找 老 六 … … ” 到 哪 儿 去 找 老 六 呢 ？ 他 手 机 也 不开 ， 不 知 道 去 哪 里 了 。 老 大 想 也 没 想 ， 从 抽 屉 里 拿 出 400 元 钱 。 我 知 道 ， 那 是 他 妈 刚 寄 给 他 的生 活 费 。 “ 老 三 ， 有 钱 没 ？ ” 我 们 把 手 中 的 钱 全 数 交 给 他 。 他 二 话 没 说 ， 穿 上 外 套 出 门 去 了。 我 们 要 跟 着 去 ， 他 拦 住 我 们 说 ： “ 想 法 找 老 六 ， 让 他 到 医 院 。 ”

　　一 夜 未 眠 ， 窗 外 下 了 厚 厚 的 一 层 雪 。 老 六 和 老 大 都 没 回 来 。 天 亮 的 时 候 ， 老 六 回 来 了 ， 原 来 ， 他 去 市 里 找 同 学 玩 了 。 我 们 把 他 爸 爸 出 事 的 消 息 告 诉 他 ， 他 坐 不 住 了 ， 要 马 上 过 去 。 我 们 告 诉 他 ， 老 大 昨 晚 就 过 去 了 ， 并 打 电 话 报 过 平 安 了 。 听 完 ， 老六 半 晌 没 有 反 应 ， 突 然 用 拳 头 猛 力 砸 门 ， 低 下 头 。 我 们 看 到 一 片 晶 莹 的 泪 珠 在 他 眼 中 闪 动 。

　　医 院 里 ， 我 们 看 到 老 大 熟 悉 的 身 影 ， 只 是 有 些 疲 惫 。 阿 姨 看 到 老 六 ， 一 个 劲 儿 抱 怨 ： “ 到 那 去 了 ， 要 不 是 老 大 … … ” 愧 疚 的 老 六 再 也 控 制 不 住 自 己 ， 一 把 抱 住 老 大 … … 老 大 还 是 那 样 ， 只 是 笑 了 笑 ， 眼 中 淌 着 泪 … …

　　屋 外 ， 雪 停 了 ， 阳 光 ， 明 亮 ， 温 暖 。 雪 地 里 ， 一 群 少 年 在 快 乐地 嬉 闹 ， 他 们 彼 此 有 一 个 共 同 的 称 呼 ——兄 弟 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（ 国 贸 系     王   欢 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