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 雨 巷 》是 现 代 派 象 征 主 义 诗 人 戴 望 舒 的 成 名 作 。 诗 中 江 南 的 雨 巷 洋 溢 着 古 典 的 意 象 和 象 征 的 艺 术 ，他 也 因 此 赢 得 “ 雨 巷 诗 人 ” 的 美 誉 。
艺 术 世 界 ， 是 形 象 化 的 世 界 ， 诗 歌 亦 是 如 此 。 大 自 然 的 景 物 是 可 感 知 的 ， 大 自 然 与 人 和 谐 统 一 是 可 创 造 的 。 雨 巷 中 的 姑 娘 ， 有 丁 香 一 样 的 颜 色 ， 芬 芳 、 忧 愁 ， 她 沿 着 悠 长 而 寂 寥 的 雨 巷 彷 徨 。 她 和 “ 我 ” 似 乎 不 期 而 遇 ， 似 乎 前 世 有 约 。 “ 我 希 望 ” 丁 香 姑 娘 多 停 留 一 会 儿 ， 多 听 一 声 来 自 内 心 深 处 期 待 的 回 响 。 在 这 雨 巷 里， 她 由 远 及 近 ， 静 谧 地 ， 像 梦 一 般 甜 美 。 诗 人 坚 信 梦 是 会 开 出 娇 艳 的 花 的 。 然 而 ， 她 又 由 近 而 远 ， “ 在 雨 的 哀 曲 里 ， 消 了 她 的 颜 色 ， 消 了 她 的 芬 芳 … … ” 长 长 的 巷 ， 绵 绵 的 雨 ， 忧 愁 的丁 香 ， 凄 婉 的 姑 娘 ， 迷 茫 的 “ 我 ” … …
丁 香 姑 娘 啊 ， 你 为 什 么 这 样 忧 愁 ， 有 什 么 衷 肠 ？ 这 象 征 诗 人 在 政 治 挫 折 ， 爱 情 坎 坷 时 的 忧 郁 失 落 。 丁 香 姑 娘 啊 ， 你 有 满 腹 的 惆 怅 ， 但 你 没 有 绝 望 ， 仍 高 昂 冷 漠 的 头 ， 忍 受 苦 难 煎 熬 ， 这 象 征 诗 人 坚 忍 的 品 格 和 充 满 生 命 活 力 的 精 神 面 貌 。
《 雨 巷 》 在 艺 术 上 的 突 出 贡 献 表 现 在 ： 用 优 美 的 流 韵 和 朦 胧 的 意 象 表 达 诗 人 新 的 情 绪 。 《 雨 巷 》 的 流 韵 近 似 于 法 国 诗 人 魏 尔 伦 的 《 秋 》 。 《 秋 》 中 连 绵 起伏 的 鼻 音 “ on” 韵 构 成 沉 郁 的 节 奏 ， 表 达 诗 人 的 秋 日 哀 愁 。 《 雨 巷 》 则 反 复 运 用 现 代 汉 语 舌 根 鼻 音 “ ang” ， 诗 人 精 选 双 声 叠 韵 或 韵 母 为 “ ang” 的 字 词 ， 疏 韵 流 散 ，节 奏 感 强 ， 不 单 调 ， 不 呆 滞 ， 体 现 诗 的 情 绪 的 抑 扬 顿 挫 。 与 旧 诗 词 不 同 的 是 ， 凡 诗 中 复 沓 、内 韵 、 双 声 叠 韵 ， 大 都 附 在 词 的 主 体 意 象 上 ， 达 到 声 意 交 融 ， 使 “ ang” 韵 穿 行 于 全 诗 的 音 节之 间 。 《 雨 巷 》 创 造 了 古 典 诗 词 流 韵 风 格 ， 形 成 了 独 特 的 流 韵 ； 因 此 ， 叶 圣 陶 先 生 称 这 首 诗 为 “ 替 新 诗 的 音 节 开 了 一 个 新 纪 元 ” 。
诗 中 朦 胧 的 意 象 ， 是 诗 人 吸 收 了 中 国 古 诗 “ 空 灵 ” 、 “ 含 蓄 ” 的 传 统 。 从 李 王景 《 摊 破 浣 溪 沙 》 词 中 “ 青 鸟 不 传 云 外 信 ， 丁 香 空 结 雨 中 愁 ” 提 炼 而 来 的 。 但 诗 人 并 不 简 单 地 移 植 古 诗 意 象 ， 而 是 用 来 表 达 新 的 情 绪 。 他 在 《 诗 论 零 札 》 中 说 ： “ 旧 的 古 典 应 用 是 无 可 反 对 的 ， 在 它 给 予 我 们 一 个 新 情 绪 的 时 候 。 ” 《 雨 巷 》中 新 的 情 绪 是 “ 希 望 ” 。 “ 我 希 望 逢 着 一 个 丁 香 一 样 的 、 结 着 愁 怨 的 姑 娘 。 ” “ 姑 娘 ” 又 是 全 诗 意 象 的 重 心 ， “ 丁 香 ” 是 “ 姑 娘 ” 的 喻 体 。 “ 姑 娘 ” 有 了 丁 香 一 样 的 颜 色 （ 视 觉 ） 、 芬 芳 （ 嗅 觉 ） 、 忧 愁 和 惆 怅 （ 思 觉 ） ， 在 雨 的 哀 曲 里 （ 听 觉 ） ， 又 如 梦 一 般 消 散 了 （ 幻 觉 ） 。 “ 丁 香 姑 娘 ” 是 诗 人 创 造 的 感 情 符 号 ， “ 雨 巷 ” 是 诗 人 抒 情 的 外 在 寄 托 。 这 种 意 境 已 大 大 拓 展 了 古 诗 中 的 “ 丁 香 ” ， 承 载 着 诗 人 新 的 情 绪 ， 象 征 诗 人 新 的 希 望 。
真 正 的 好 诗 ， 应 该 是 诗 人 高 尚 的 情 操 与 现 实 生 活 中 具 体 物 象 碰 撞 后 的 艺 术 流 淌 ， 给 人 耐 人 寻 味 的 享 受 。 《 雨 巷 》 就 是 这 样 耐 人 寻 味 的 。 它 “ 在 亲 切 的 日 常 生 活 调 子 里 舒 卷 自 如 、 敏 锐 、 精 确 而 又 不 失它 的 风 姿 ， 有 节 制 的 潇 洒 和 有 功 力 的 淳 朴 ” （ 何 其 芳 语 ） ， 它 是 一 种 情 绪 ， 一 种 知 觉 ， 一 种 超 越 时 空 的 审 美 境 界 。
（ 文 法 系 董 瑞 兰 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