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 月 十 五 ， 月 圆 之 夜 。 我 在 家 乡 的 元 宵 晚 会 上 ， 弹 起 了 心 爱 的 古 筝 曲 《 高 山 流 水 》 。 繁 复 的 指 法 ， 古 朴 的 旋 律 ， 伯 牙 与 子 期 的 生 死 之 交 在 曲 中 延 续 千 年 。 一 曲 弹 毕 ， 掌 声 四 起 ， 让 我 欣 慰 ， 更 让 我 想 起 那 学 筝 的 崎 岖 历 程 。

　2001年 ， 家 里 为 了 装 饰 买 来 一 架 古 筝 。 望 着 这 个 桐 木 雕 成 ， 21根 弦 的 大 家 伙 ， 我 充 满 了 幻 想 。 多 想 像 紫 薇 格 格 一 样 ， 让 旋 律 从 指 尖 舒 缓 流 出 。 于是 ， 买 来 光 碟 和 书 籍 ， 开 始 了 自 学 。 自 学 的 过 程 是 枯 燥 的 ， 为 了 提 高 兴 趣 ， 我 总 是 弹 自 己 喜 欢 的 曲 子 。 时 间 如 同 旋 律 从 指 尖 溜 走 ， 转 眼 两 年 过 去 ， 我 已 基 本 能 弹 出 许 多 古 筝 名 曲 了 。

　可 我 在 演 奏 时 ， 手 指 在 动 ， 心 却 落 不 到 弦 上 ， 听 者 总 是 禁 不 住 皱 起 眉 头 ， 连 我 自 己 也 无 法 被 打 动 。 我 发 现 自 己 对 曲 子 的 处 理 很 粗 糙 ， 小 谬 误 不 断， 曲 子 的 灵 魂 更 是 难 以 表 达 ； 可 我 找 不 出 原 因 。 那 时 ， 我 真 有 些 害 怕 ， 害 怕 我 与 这 相 识 两 年， 热 爱 两 年 的 古 筝 ， 有 一 天 真 会 彼 此 遗 弃 。

　高 考 之 后 ， 我 带 着 迷 惘 找 到 了 家 乡 的 古 筝 演 奏 名 家 赵 小 姐 ， 她 一 袭 长 裙 ， 发 髻 高 挽 ， 仿 佛 水 墨 画 里 走 出 的 人 物 。 当 她 静 静 地 坐 在 那 里 弹 《 蕉 窗 夜 雨 》 时 ， 时 间 仿 佛 都 凝 固 了 。 原 来 ， 艺 术 可 以 有 这 样 的 魔 力 。 之 后 ， 她 让 我 弹 。 我 硬 着 头 皮 弹 了 首 《 渔 舟 唱 晚 》 ， 听 后 她 并 没 有 皱 眉 ， 而 是 帮 我 纠 正 了 手 腕 的 高 低 ， 指 尖 的 方 向 ， 指 甲 的 长 短 ， 一 点 点 细 微 的 谬 误 ， 都 直 接 影 响 到 弹 奏 的 效 果 。 临 走 时 ，她 说 ：“ 一 首 曲 子 ， 弹 一 百 遍 ，是 这 个 样 子 ，弹 一 千 遍 ，有 不 同 的 感 觉 ，如 果 弹 一 万 遍 ，你 一 辈 子 都 不 会 再 忘 记 。 ”

　这 一 课 ， 我 受 益 匪 浅 ， 终 于 发 现 自 己 学 习 如 蜻 蜓 点 水， 没 有 用 心 ， 怎 么 能 抓 住 听 众 的 心 呢 ？ 于 是 ， 我 开 始 了 全 面 练 习 ， 除 了 定 期 拜 访 老 师 外 ， 我多 读 古 典 名 著 ， 以 提 高 艺 术 修 养 。 我 还 在 深 夜 独 自 跑 上 天 台 ， 体 会 意 境 。 我 整 日 听 曲 听 到 耳朵 生 疼 。 MP3 里 装 满 了 古 筝 名 曲 ， 即 使 手 指 磨 出 了 血 泡 ， 想 想 一 万 遍 的 目 标 ， 就 坚 持 下 来 了 。终 于 ， 有 一 天 ， 我 发 现 自 己 可 以 用 感 情 驾 驭 曲 子 了 。 不 论 是 气 势 磅 礴 的 《 战 台 风 》 ， 或 是 古 朴 高 雅 的 《 平 砂 落 雁 》 ， 抑 或 是 清 雅 飘 逸 的 《 出 水 莲 》 ， 都 能 驾 轻 就 熟 。 我 获 得 的 掌 声 也 越 来 越 多 。

　面 对 掌 声 ， 我 常 想 ： 弹 琴 如 此 ， 人 生 又 何 尝 不 是 如 此 呢 ？

（ 外 语 系     杜 鹃 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