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年初一那天，我看见父亲流泪了，我心痛如麻。

那天早晨，吃过饺子，我和父亲在看电视，突然，我想给同学拜个年，当我打到第五个电话的时候，父亲把电话按住了。“你用电话卡打吧。”他从电话机下抽出一张电话卡，“用电话打3分钟内3角钱，以后每分钟增加一倍；用卡打，一分钟就1毛5分钱。你哪里是拜年，分明就是聊天，有多少钱也不够你这样折腾啊！”

“不就打个电话吗？至于吗？”我放下电话，一赌气去看电视了。心里却在抱怨父亲的小气。看了一会儿，父亲问我：“手机上的短信怎么转发呀？”“在操作里面。”我声音很冷，还在生气。过了一会儿，他又问我。“不是说了嘛？在操作里面，你烦不烦啊！”我看电视正在精彩处，加之正在赌气，声音提高到120分贝，心火一下就发了出来。

他愣在那里，不再言语，慢慢合上手机，目光呆呆地望着地面。突然，我看见父亲眼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动，是眼泪！然后就听到抽泣声，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。

我傻了，不知所措。“你知道吗？我就你一个孩子呀！”他一字一句说完，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掉，颓然坐在那里，一瞬间，我觉得他老了许多。

初一，父亲在床上躺了一个上午。午饭时，我陪他喝了一瓶酒，下午，我睡了一个下午。

父亲做了20多年的乡村教师，但后来为了支付我昂贵的学费，年过40的父亲又去学盖房子。无论是春夏秋冬，严寒酷暑，早上5点多钟父亲就起床，和一帮20多岁的小伙子（其中有他的学生），一起骑一个多小时的车到工地。中午，骑半个小时车，从城南到城北，为的是省5毛钱吃顿饱饭。夏天，午休时，就在树荫下躺一会儿。我们每天的晚饭，总要等到8点多钟，父亲拖着疲惫的身躯归来。看着父亲日渐佝偻的身影，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害怕……

想着，想着，我为没能控制自己的情感而懊悔。晚饭时，我向父亲道歉。看着他依旧穿着我上初中时，他买给我的那件黑色毛呢上衣，我突然感到我太不体谅父亲了。

回校后，我多次在梦中看见父亲的眼泪，从父亲的眼泪中，我慢慢长大。

（企管系     佚 名）